
7月前中银两融,已有100万盟军士兵登上了诺曼底滩头,但是,双方似乎陷入了与在安齐奥类似的对峙局面。
悲观点说,这就像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堑壕战,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代价。
帐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迷宫般的战壕,其顶部覆有松树原木和沙袋。
尽管已经攻下瑟堡,但在刚刚跨入7月时,滩头阵地的部分地段纵深依然只有6英里,卡昂和圣洛仍处在德国人的控制之下。
诺曼底的每日伤亡,超过了1917年第三次伊普尔战役期间,英军在佛兰德斯的每日伤亡数,其中,还包括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帕斯尚尔争夺战中的英军伤亡。
一名曾参加过两次世界大战的德国将领,将诺曼底地区的战斗描述为一个可怕的血肉磨坊:“11年战争岁月、两次大战,我从未见过这种情形。”
美第一集团军司令奥马尔·布拉德利感叹道:“我承担不起在此处周旋的代价,我失去了手下最棒的小伙子,那些勇敢地把头伸出掩体,随后中银两融被炸飞的家伙。”
艾森豪威尔的参谋们几乎没有思考过,若“霸王行动”陷入僵局,盟军该如何是好,他们曾经考虑过几个方案,包括在诺曼底阵地外实施另一场空降和两栖突击。
但盟军最高统帅部的一份研究报告指出,唯一可靠的解决方案便是猛攻:
“集中所有可用的空中和地面力量,从已夺取地区,展开一场突破。”
随着一份份伤亡名单送抵,盟军最高统帅艾森豪威尔的紧张不安越发加剧,他已将香烟的牌子换成“切斯特菲尔德”,但是,每天仍要抽上好几包,这使他的血压读数,略显惊悚:高压176,低压110。
一名军医给他开了些降压药,这种药会导致耳鸣,不过没关系,反正在此之前,他就已患上耳鸣了。
艾森豪威尔吃不好、睡不香,这是因为V-1火箭的袭击,常迫使他躲入刚翻新过的防空洞,那里的油漆味熏得他头疼。
7月1日,一枚飞弹在距离艾森豪威尔办公室200码处爆炸,将窗格吸出窗户,还剥落了一片屋顶。
7月初,视察诺曼底滩头时,艾森豪威尔住进了布拉德利的指挥所中,他总在夜间穿着红色睡裤和拖鞋来回踱步。
一天下午,他挤入一架被拆掉机载电台的P-51野马战斗机的后座,向西飞行了45分钟后转向南面飞行,而后又向东飞往巴黎,对整个战场作了一番高空勘察。
他承认:“若是被马歇尔知道,他肯定会怒斥我。”当被告知,一名在瑟堡俘获的德国军官,拒绝交代德军在哪些地段设置了地雷后,艾森豪威尔说道:“毙了这个混蛋。”不过,这道命令并未传达下去,也未被执行。
蒙哥马利曾设想过,登陆海滩与突破敌方防线之间这段时间,会有一场消耗战,他称之为“混战”,艾森豪威尔被此种设想激怒了。
7月7日,在一张以“亲爱的蒙蒂”开头的便笺上,他写道:
我很熟悉你的计划,大体而言是牢牢守住左翼,并吸引敌人所有装甲部队,而右翼沿半岛推进,进而威胁与英国第二集团军对垒的敌军后方及侧翼……我们必须下定决心,以一切可能的力量防止一场僵局……我将全力支持你做出相应决定,以阻止僵局的出现。
一天后,蒙哥马利做出的回复不但有些虚张声势,而且显得漫不经心,当天,仅加拿大第3师便有1 200人伤亡,其中330人阵亡。
尽管如此,蒙哥马利仍写道:“我对情况非常满意,我已看到胜利的曙光。”随即又补充道:
我认为这场战役进展得非常顺利,敌人在所有局部战场都遭受着我们的猛烈攻击。我们已经干掉了不少德国人,所以有一点你可以肯定:这里绝不会出现僵局。
于是,争执又出现了,这种直接而专业的交流中隐藏着不和谐的气息,它已感染了整个盟军最高统帅部,且愈演愈烈。
蒙哥马利声称中银两融,自己花了1/3的时间“确保不被解职”,1/3的时间激励部队,“剩下的1/3则用于击败敌人”。
在盟军最高统帅部,被蒙哥马利冠以“大风首脑”这个绰号的一群人强调,按计划展开的战斗,引发了强烈不满情绪,特别是英国空军指挥官们。
艾森豪威尔的副手、英国皇家空军元帅阿瑟·W.特德爵士在6月下旬告诉丘吉尔,计划中的81个空军中队,能从诺曼底起飞的不到一半,因为,那里只建成了13座简易机场,持续的降雨使得气氛又惆怅了几分,温度似乎一直在下降。
在英国伦敦,丘吉尔越来越急躁,美国人的优势日益增长,他担心英国的贡献被低估,于是,要求将加拿大军队的伤亡“算入英方的伤亡人数里”,否则,他们很容易被误认为是美军伤亡人数中的一部分。
这一点,对凸显大英帝国的重要性而言十分关键。
德军V-1火箭对伦敦的持续袭击令丘吉尔产生了残忍的想法,他开始谋划一场生化武器反击战,比如炭疽看上去就很有效;或者,实施一场更为传统的战役也不错,罗列100座规模较小、防御薄弱的德国城市,宣布盟军将“一个接一个地轰炸它们,直至它们灰飞烟灭”。
但是,这两个想法,都未获得英国统帅部的青睐,主要是因其实用性不足,但丘吉尔在7月6日时仍坚持认为,须得先做“一番冷酷无情的计算”,以确定毒气战是否能缩短战争进程,同时,对“十字弓行动”中确定的德军导弹发射基地实施报复。
丘吉尔指出,虽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不轰炸城市就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但“现在每个国家都这么干。对妇女们来说,这其实就是裙子该长一些还是短一点的区别”。
身处伦敦的战略家们回复说,毒气对纳粹德国“至多造成些骚扰性效果”,而且,这将导致大规模化学战,伦敦也难以幸免。
艾森豪威尔在获知这场讨论后,给自己的参谋长比德尔·史密斯写了一张措辞严厉的便条,暂时结束了这番争论:
“我不会参与报复行动,也不会使用毒气。看在上帝的分上,让我们集中注意力,思考些正常的问题吧。”
在法国海岸,蒙哥马利的作战计划需要美国第一集团军发起一场猛攻,扩大桥头堡,但结果令他很失望。
带着过高的希望和过少的想象力,布拉德利命令3个军于7月3日沿三条碎石路展开部队,同时发动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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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国作战的美军士兵
第8军镇守盟军防线西翼,其下3个师沿一条15英里的战线向前推进,短短12天,便付出了1万人的伤亡,却只在沼泽和灌木丛中前进了7英里。
在奥马哈海滩前方,镇守美军防区左翼的第19军正设法利用橡皮艇,越过岸堤陡峭的维尔河,以及与之相邻的一条运河。
但他们向圣洛西面高地的推进,被拥堵、友军误伤及敌方装甲部队的反击所挫败。
在中央地带,第7军的表现也没好到哪里去。在一次注定要失败的行动后,柯林斯如此说道:“这绝非我想要的结果。”
因为,在第一天的激战中,第83师伤亡达1 400人,其中一个团1周内损失了5名上校。
诺曼底的大片土地都躺着海明威笔下的“死者”,从阅读地图到步坦协同,第一集团军的作战技能令人不敢恭维,其将领层似乎已成为薄弱环节:2个月内,布拉德利撤换了9名将军,其中包括第90步兵师的两任师长。
一名新师长将来到倒霉的第90师,尽管这位师长自己尚不知情。
西西里战役期间,布拉德利曾认为特德·罗斯福“心太软,无法指挥一个师”,但在重新考虑后,他还是向艾森豪威尔提出了这一任命建议。
作为瑟堡的军政长官,特德·罗斯福忙得不可开交。其间,他还帮助第4师处理自登陆日以来的5 000多名伤亡者。
他写信告诉埃莉诺中银两融,登陆犹他海滩时自己率领的步兵连损失了80%的人员,原先的6名军官中有5位伤亡。
57岁生日临近之际,他承认自己“有一种绝望的疲惫感”,在7月10日的一封家书中,他抱怨当地雨落不止,“天知道会持续多久,这始终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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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德·罗斯福准将 1944年7月12日拍摄于圣梅尔埃格利斯,几小时后,他因突发冠状动脉栓塞去世
7月12日星期三,在特德·罗斯福与柯林斯商谈之后,他的儿子昆汀于晚间7点30分来到了父亲身边。昆汀是第1步兵师的一名军官。
父子两人共度了两个小时,无所不谈,但就在儿子离开后不到一个小时,罗斯福遭遇了一场严重的冠状动脉血栓。
第4步兵师师长塔比·巴顿在夜里11点30分获知了这个消息,几个小时后,他写信给特德·罗斯福的妻子埃莉诺:
“我坐在那里,无能为力,眼睁睁地看着我所知的最英勇的战士、最优雅的绅士过世……但战争仍在继续,我们将完成他未竟的事业。”
星期五,法国国庆日,一辆军用半履带车载着特德·罗斯福的遗体驶往墓地,车辆从一座座窗台上悬挂着自制美国国旗的小屋旁驶过,一块标牌上写着“感谢我们的解放者”。
师里的军乐队演奏着《战争之子亲临战场》,随后,两名号手吹响了安息号,特德·罗斯福那辆名为“莽骑兵”的吉普车将回到调配场等待重新分配,车上的名字已被涂去。
战争仍在继续。
特德·罗斯福并不知道,他的师长委任令就放在艾森豪威尔的办公桌上,也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将因在犹他海滩的英勇表现而获得荣誉勋章。
艾森豪威尔和布拉德利倾向于将巴顿的勋章降为杰出服役十字勋章,但乔治·马歇尔一锤定音,使自己在一战时的老战友,获得了更高的荣誉。
一位德国游记作家卡尔·贝德克尔曾将圣洛描述为一处历经沧桑之地,查理曼大帝与“精致地坐落于维尔河右岸的一片山坡上”这句话印证了这一点。
尽管遭受过维京人、安茹王朝的国王们,以及1574年屠杀加尔文主义变节者的天主教守旧派的洗劫,但圣洛这个城市总能浴火重生,直到1944年6月6日,盟军的飞机将这座城市炸为齑粉。
登陆日第二天拂晓前,已有800名市民身亡,整整一周,轰炸机每天都会轰炸此地,进一步粉碎交通要点,以阻止德军车队赶往滩头战场,一些人逃出了这座城市,原来的1.1万名居民,如今只余下不到10人。
8条公路和1条铁路从圣洛延伸而出,使这座城市成为美第一集团军作战区域内最重要的地带,也是长达50英里的战线上对抗最为激烈的地段。
一名记者记录道:“炮火和'大个头炸弹’将四周的山丘炸成了一条被虫蛀过的白色毯子。”
在硝烟覆盖着碎石嶙峋的地面,一名陆军观测员想起一幅以美国内战为题材的木刻版画。
一个多星期来,美国士兵们每天挣扎着向前推进500码,他们穿过支离破碎的苹果园,跨过焦黑的山脊线。
驻守在此的是身着灰色连体作战服的德国伞兵。7月11日,布拉德利在跨越10英里长的区域,发起致命一击的命令已经下达,奥马哈海滩的英雄——美第29步兵师将直扑圣洛,而率领他们的,是顽固好斗的小查尔斯·亨特·格哈特少将。
作为柯林斯和李奇微在西点军校的同学,格哈特因自己的骑行风格而被此两人称作“松开的缰绳”,又因他吹毛求疵的性格,而被称为“琐事将军”。
在他麾下,就连高级军官也得参加训练,以便能回答他提出的5个问题,其中之一是“描述一个人从溺水状态复苏的过程”。
在美国担任师长时,格哈特曾要求所有士兵每日暴晒,以获得黝黑的身躯;他还悬赏10先令,奖励那些枪法比他准的小伙子。
他曾喊出振奋人心的口号:“29师,我们上!”但就连他的崇拜者后来也开玩笑说,格哈特真应该指挥1个军,下辖3个师:一个师在战场上,另一个师在医院中,还有一个师在墓地里。
7月15日下午稍晚,从北面和东面发动进攻后,第29师的先头部队已逼至距圣洛不到2英里的位置。
各火力小组蜿蜒穿过灌木丛,各处战场上,步兵班与挂着一挡的谢尔曼坦克齐头并进,并以之作为推进时的隐蔽物。
工兵们随后用TNT和硝酸铵在树篱上炸开缺口,步兵们快步突入,但突然间,德军防线爆发出密集的火力,将美军部队掀翻在地。
但美军回敬的炮火将德军伞兵炸成一堆“难以拼凑成一个完整人体”的碎肉,曳光弹如炽热的长针钻入灌木丛,炮火的轰鸣声撕扯着士兵的耳膜。
在前线,能够待上3天的士兵,现在已算得上是一名老兵了。
7月17日星期一的拂晓前,格哈特命令全部9个营发起进攻,第116步兵团第3营实力已不足巅峰期的一半,勉强可达400人,但即便如此,它仍是9个营中最强的一个。
第3营以连队为单位,穿过浓雾,悄悄来到圣洛东面1英里处的拉马德莱娜镇,上午8点刚过,德国人的迫击炮弹呼啸而至,新上任的营长托马斯·D.豪伊和他的两名通信员当场阵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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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入法国城镇的美军士兵
幸得美军的炮火和P-47雷电战斗机的轮番轰炸,才使该营未被敌装甲部队碾碎,士兵们用汗衫和黄色烟雾标示出前线,然后,在树篱中搜寻着派珀轻型飞机投下的血浆袋。
补充兵员身穿崭新的草绿色军装,快步奔上前去,他们手中的步枪上,军需标签仍在扳机护圈上飘动。
德军的防线逐渐溃散。“荷兰人”诺曼·科塔将军,这位自奥马哈海滩淬炼出的硬汉率领着一支特遣队,于7月18日下午6点从东北方进入圣洛。
他们占领了一片墓地,布兰切特家族的地下墓室成为临时指挥所,墓室的墙壁由18英寸的大理石构成,一具石棺非常适合充当地图桌。
在灌木丛中苦战了数周后,美军士兵终于攻入城区,聚集在巴约街,但德军的炮火仍从南面高地袭来,科塔的胳膊被弹片击中,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流下,美军士兵很快便控制了17个据点。
按照格哈特的命令,第3营营长豪伊的遗体在黄昏时由一辆吉普车送至,其身覆盖着国旗,士兵们将他放在一片碎石堆上,此处曾是圣克鲁瓦的修道院。
圣洛城内,道路几近全毁,记者艾利斯·卡彭特报道说,石屋的碎块与漆过的百叶窗,将维尔河堵得死死的。“河上漂浮着地板的木块、屋顶的木料、家具、床垫……以及各种各样的动物死尸,死马、死牛、死猫和死狗。一切都是灰暗的,”
作为一名红十字会志愿者来到此处的爱尔兰作家塞缪尔·贝克特估计,2 000~2 600座建筑被“彻底摧毁”。
军方的一份“可能设有诡雷的物件”的名单中包括:篱笆桩、茶杯、门铃、大号折刀、钱包、抽屉、电灯开关、汽车起动机、窗帘和墨水瓶。
这份名单,还应添加上最隐蔽的诡雷藏匿处——德军士兵的尸体。他们身上可作为战利品的鲁格手枪或钢笔通常连接着一枚手榴弹的拉弦。
美军士兵得到通知:“在战场上收拾敌方尸体时,至少得用一根200英尺长的绳子猛拽一次。”
圣洛的光复,结束了布拉德利于7月中旬发起的攻势,总的说来,这是一场令人失望的战役:付出4万人伤亡的代价后,12个师向前推进了3~7英里。
但圣洛之战并非一场毫无意义的胜利,用蒙哥马利的话来说,此番攻势“耗尽了德军防御的勇气”,令隆美尔丧失了维持部队东西两向机动性的重要交通网。
美军在德军第9伞兵团一名阵亡士兵的身上,发现了一封未完成的信,信中描述了他的战友们嚼着烟叶,惊恐地紧贴着地面时的情形:“我们只觉得这个世界即将灭亡。”
在拉康布一片绿色的草地上,格哈特带领着幸存的将士们高唱《更近我主》时,全师近2 000名阵亡将士被安葬在白色的木十字架和大卫之星下。
一位副官念着每一名阵亡者的名字,每个名字都由其幸存的战友代为回答:“到!”当师里的军乐队奏起《啤酒桶波尔卡》时,全师将士一齐高喊口号:“29师,我们上!”
随后,他们再次返回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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